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大,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突发事件之后,心情仿佛奇异地平静下来了。黑子稍微用余光瞟了一眼,突然就放下心来。
“青峰君......”
是略黑肤色的见惯了的打篮球的手。
依旧是平常的声调,但是总觉得带上了一丝不稳定。
“啧,哲,怎么大半夜不回家跑到这里来了?”如果不是太了解这个人的习性,或者说习惯了这样存在感低的气息,如果是平常,不是刻意出来找的话。大概就这样错过了吧。
早就不知道错过多少回了。
“青峰君…”黑子习惯性想抿一口奶昔,然后听到呲呲的声音,放下杯子,十分细微地叹了一口气。
青峰没有动,逆着光,一大片阴影投射在黑子脸上,看不出情绪。
虽然看不出,但是可以感知出来。
天知道担心他,所以吃完饭带着篮球故意找借口去他家的时候,门虚掩着没有关,站在家门口打了很久电话,终于忍不住进去,却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半个人影,那个时候的感觉。
早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。
书包没有在显眼的地方,钥匙胡乱放在桌上。
如果青峰足够细心的话,可以看到出差的父母的衣物仍旧挂在阳台上,厨房已经是几天没有开火的痕迹,一起回家时候买的速食还扔在流里台上。
他如果再敏锐一点的话,甚至可以察觉到暗处某个人的目光。
但是没有,他只是关好了门,带上钥匙,凭着本能找到了黑子。
没有想过或许是黑子临时出去了忘了关门呢?
人在情急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在很多情况下,都是正确的,世界上的大多数奇迹也好,感动也好,都是在这种靠本能的时候产生的。
大概这就是叫命运吧。
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,但是这场效应的结果,最终却掌握在某一个人手里。
这样也好。
不知道也好。
活的太过心惊胆战没有什么好处,该发生的事情,一件也不会少。
青峰随意地往黑子对面一坐,看着黑子的脸色又装作特别肉麻地跑到对面把黑子挤到里面去,一手搭在黑子肩膀上,另一只手掰过黑子的脸。
皮肤真好。
被揉捏成各种形状各种表情的黑子终于忍不住打开青峰的手。
“喂喂,哲,很痛好吗!打红了吧你看!”
“青峰君这么黑根本看不出来好吗。”
黑子随意拿起杯子,过轻的重量让他仅仅只是握着而已,没有下一步动作。
打闹也没有了下文,正事也不知道从何说起。突然就安静了一下,仿佛所有声音都停止。青峰站起身来,走到台前随意买了几个汉堡,顺便帮黑子买了被热牛奶。
“到底......怎么了?”
黑子没有拒绝,喝了一口开始描述那天发生的事情。
父母出差正好碰到了同一天,都是临时下来的任务,走的匆忙,留下了足够的伙食费就离开了。
虽然来的突然,但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。
只不过,吃饭问题好像要在外面解决了一样。毕竟不可能只吃水煮蛋就可以打发一日三餐,所以知道那天和青峰君买了速食饺子回去煮—— 大概就抱着和水煮蛋一样的煮法。
直到这里的事情,青峰都是知道的。
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床上摆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型长方体,和一张写着字的纸条。
字是打印出来的,白纸黑字分明,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索命的利刃,紧紧逼迫着黑子的喉咙,让他说不出话来。
(你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我都装了摄像头。我能看得见你的每一个姿势,每一个小动作。如果仔细的话,还可以窥见你的每一寸肌肤。)涂掉,不应该这么写,会把哲也吓跑吧。
右手正拿着的是定时炸弹。(是预告哟,哲也难过也没有关系。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,让哲也慢慢适应我呢。)
黑子右手里已经溢出了汗,捏着那个未知的长方体身体开始颤栗。本来想放下的手却因为已经停止思考,大脑无法运行而没有动作。或者是因为看到了下面一句话?
不要松手哦,松手的话就会立刻爆炸。
像是被揣测到了隐秘心思一般。
其实只是开玩笑而已吧,这个东西也许就是个普通的定时装置而已。或者扔出去的时候发生一个小小的爆炸然后顶多溅起一点土而已?放在水里浸泡一下说不定也可以。
但是腿却忍不住往外面带着整个身体往外面冲。
哪里?哪里有空旷的地方?
左边,还是右边?
为什么周围人越来越多,好像所有的人潮都在自己周围拥挤着。
快跑啊。
在篮球队里常年培养出来的力气即将耗尽。
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,手里的东西就这样滚落在面前的空地上,就这样失去了依靠一般滑落在地上。
过了多久?
一个小时,还是两个小时?甚至是更久?恍恍惚惚之后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。确实不知道身处哪里,陌生的地方,手中的旁边的东西早就停止了计时。
骗人的。
骗人的。
骗人的。
“如果说是玩笑未免太可恶了吧?”青峰已经可见隐隐的怒气,“谁会无聊到做这样的恶作剧呢?”
青峰想过千万种可能,比如说碰到了什么看不惯的事情,观察到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人类,失眠,拉肚子,千万种可能。
但是未知就是未知。
无法预料。
“青峰君,不是恶作剧。”
黑子的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杯子的表面。“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。”
青峰望着黑子,似乎找到了倾诉的途径,所有的情绪又复归平静。
“那之后呢,哲?”